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聊聊《毕正明的证明》中,几位女性角色。

一,大白桃:偷火种的女飞贼

张天爱有一种很特别的特质,两种很矛盾的极端特色,在她这里都浓墨重彩,无缝切换、一点也不打架。

往那一戳,横眉冷对、傲骨几千钧,姐就是山河城墙,就是自己的大刀和坦克,一个眼神就能在地上砸出坑。

但嫣然一笑、悄然一勾眉,又似千树万树桃花开,眉眼中有姹紫嫣红,一个眼神就让明艳动人具象化,酥到骨子里。

女飞贼的来去如飞,兔起鹘落、雁过不留痕;女老大的笃定沉着,姐我最能扛事儿、一个唾沫一个钉;伪装者的千张面具,狡黠多变、分分钟换脸,都鲜明热辣又好看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当然这个角色最重要的特点,不仅是肌理上可明艳可风雷,更是一种温情大姐大的悲情内核。

大白桃倒在血泊中,行将死去,张天爱的台词是“慌什么”,姐啊你都快要去火葬场领号码牌了,还说“慌什么”?

但恰恰是这句话,很符合她大姐大、见惯大风大浪的本色。

也是她作为贼师父,对警察徒弟最后的慈爱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她像地狱中的悲悯菩萨,自己过河都过不明白,在血色吃人的结构中自身难保,却还想帮助别人,想泅渡回人间。

她遇到江米条和二宝,那俩最初是被人贩子拐来、被迫当贼。他们凑一块,当然不只是团伙,当然很像相依为命的孤儿大家庭。我甚至更愿意觉得,大白桃像是收养了江米条和二宝。

这个过程中,她也重新确认了“我还在人间”的主体身份。

她带着江米条、二宝,带着后来的卧底毕正明,建立了一个小小的,危若累卵的“盗亦有道式桃花源”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比起偷窃以度日、当贼以谋生,她更在意的,其实是贯彻一种“盗亦有道”的制度,搭建一条“身在贼窝但心不在”的精神放风通道。

但她也明白,这很自欺欺人、难以为继。

而她对毕正明的矛盾态度,就是她内心天人交战几千回的外在投射。

她通过镜子仔细端详卧底的那一刻,在想什么呢?

站在故事的开端,望向自己必死的结局吗?望向自己重生的结局吗?

她自幼起就被残酷训练,日日夜夜违心偷钱,但她真正豁出命去偷的,是一种“不必陷落淤泥中”的火种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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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,母职之外的母亲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中三位女性角色,都很有意思。

大白桃,人生不幸、命运不平,年幼沦落为贼人掌中女,在扭曲的“师徒虐待关系”和温情的“长辈晚辈关系”中,艰难长大,心有一线天,向往能见光的世界。

曼姐是想远离江湖的江湖传奇,欲退何曾退,云空未必空

而毕正明妈妈(黄小蕾饰),是很家长里短烟火气的、明朗爽快的另一种路数。这并不是她的主线故事,她每次出现都是母职身份,但她并不是被母职侵吞了自己的基色,相反,她有她鲜明的人格温度。

毕正明上班第一天,就以“变瘸子”落幕,他妈妈风风火火上线,往米饭里拌骨头汤。

可以骂骂咧咧,但绝不哭哭啼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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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丧夫,又要面对“我那优秀的好大儿变瘸了”的残酷事实,心态一点也不崩。

难归难,气归气,但日子总要支棱着过。

自己开一家服装店,生意并不特别红火,但不论营业额多少,她都很有女老大的飒爽,麻辣鲜香、滋啦啦带劲。

和“弱女子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,从来都风驰电掣、明媚跳跃,很有热辣的、热乎乎的小店锅气。

不是那种偶像剧式的强,而是一种市井烟火气的、落地人间感的风雷女子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虽然是八九十年代的故事,但这位妈,显然很符合当下的独立、飒爽式审美需求。

我们容易有一种误解,好像“独立女性”的故事,起手就得先手撕谁。好像不斩个渣男、不斩个原生家庭,就不能上岸当“独立女性”。

但这其实是叙事套路的偷懒,是简化弱化窄化的陷阱。

你看毕正明妈妈多独立多热火,真正有能量的独立女性,独立和强大,并不是只以分割、以对抗的姿态出现,同样也能够以融合、以市井的面貌出现。

所谓强大独立,是内在的能量,而不是外在的隔绝和封闭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三,扫地僧式女大佬、江湖和去江湖

曼姐(孔令美饰),荣门的上一任四爷,大隐隐于理发店。

这届女老大,有自己的扫地僧,或者说,有自己的理发姐。

她的小小理发店,甚至不是临街的门面,而只是数栋居民楼中的一栋,乍看和寻常一楼民宅没有区别。

这种日常感,是不落痕迹的保护色,也是江湖传奇深隐小楼中的“退居隐逸”色彩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从这个意义上说,这届反派集团的女老大,在风姿尤物的刻板印象之外,在“女老大是上一任老大的女人”的附属关系之外,往前跨了一大步

她能在这样血色狠辣的组织中,做到主理人,毫无疑问是个狠人。

能以一个单身女性的身份,从几乎全是男性的生态结构中,成功杀出,成功成为龙头大姐大,魄力、手段也自不必说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四爷提出一起去海南的offer,她拒绝,显然她对自己的继任者,并无“一起过日子白头到老”的私情。作为个体曼姐,这事儿她没兴趣,但花手杀四爷,作为前任四爷,她要管。

她的江湖气、豪横气中,有一味“这事我得管”的道义担当。

盗亦有道,大白桃是站在恶行中、向往善行,而曼姐,更多是在无序的过度恶行中,眺望一种更有秩序的,更可能持续营业、不竭泽而渔、不被严打的“可持续恶行”。

前者向往的,是脱离“恶”的明媚人间,后者向往的,只是一种有秩序、有底线、有规则的“恶”。

《毕正明的证明》:三位女性,都是“姐学”代表作

她逼迫年幼的大白桃学习偷窃,可她自己却宁愿断手也要脱离荣门。

与其说这是己所不欲、专施于人,不如说是在扭曲的痛苦中,从被害者坠落为加害者的二次中毒。

她想要离开荣门,断指离开、荣门不值得。

可她又从未真正离开荣门,她捍卫荣门的秩序和底线,她甚至死成了荣门的防火墙,让人唏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