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很久才决定写这个话题,也就是《老友记》里的马修·派瑞之死。当时听说他死了,心情沉重了一整天。后来想想,迟早的。
我对《老友记》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,总觉得那部剧就是我的大学。
大学时候老师说是咱们学英语缺乏语言环境,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部英语电影,反复看,看到听懂每一个单词为止。然后他给推荐了个电视剧,也就是当时火的不得了的《老友记》。
我也是看了不知道多少遍,后来一边玩游戏一边听,突然有天发现能听懂了,这个过程几乎伴随了我整个大学期间。当时整天跟朋友讨论里边的剧情,很多东西都固化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。
所以每次想起《老友记》,都想起我的大学,用文艺的话说,逝去的青春。而且吧,陪伴久了,对那里边每个角色都有很深的感情,就跟儿时玩伴似的,后来发现很多人都有这种感受。
也正是因为对角色的感情,我这些年看到他们的新闻,都会点进去看,本文也是这些年零星看到的内容的汇总,可能难免有错误的地方,还请大家指出。
其实在看剧的时候,不少人已经发现了问题,也就是钱德勒的扮演者,马修·派瑞,有段时间已经胖得不成样了,到了下一季,又瘦回去了。
慢慢大家也就知道了他酗酒,滥用止疼药。但直到很久后才知道,事情可能比大家想象的要离谱的多,让人很费解他的自毁倾向。
这事的起因是1997年的一次意外,当时马修去滑雪受了伤,这次事故到底伤到了哪,我是完全没查到。
一直以为是个很严重的事故,但当时已经是《老友记》的第三季和第四季,火得不得了,马修全程参与拍摄和后期的活动,完全没有看出来滑雪到底伤到了哪。
所以说大概率不是什么严重伤,属于那种肌肉拉伤什么的,比较疼,但不用住院。当时编剧也调整了剧情,让他少活动,尽量坐在沙发上讲段子,其他人走来走去补充动作。
随后就开启了地狱之门。
当时为了止疼,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,医生给开了一种强效的止疼药,奥施康定。
这药是一种非常强效的止疼药,而且是处方药,就是那种你去药店没有医生处方是开不出来的,随便吃这东西容易吃死,从此他和这个药彻底结缘。
然后咱们的马修同志每天要磕55粒维柯丁(另一种强效止疼药,也是处方药),咱们不说别的,一天服用55个布洛芬,身体也容易出问题啊。
那问题来了,他为啥要吃这么多?真就那么疼吗?
显然不是。
奥施康定属于“阿片止疼药”,作用有点像鸦片,止疼过程中让人产生强烈的快感,跟吸食鸦片的感受很接近。
这也是为啥在我国很多止疼药,麻醉药,都被看做毒品被严格管制,医院的人都知道我在说啥。其实止疼药和麻醉药被滥用,本身就是毒品。如果不理解这一点,就很难理解为啥有那么多人会对止疼药成瘾,甚至为此毁掉家庭和人生。
说白了,从刚开始的的“止疼”,迅速过渡到了成瘾。
磕止疼药太多,严重影响了马修的睡眠和肠胃,导致他很快就体型暴瘦。由于嗑药太多,导致记性受损,他的记忆力受到严重影响,连台词都记不住。
这就严重影响拍剧了,但《老友记》团队作为美国演艺圈的典范,其他几个主演都对他表现出了超越同事的情感,主动和编剧一起做调整来适配马修这个时候的状态。
比如刚才提到的,让他能不走就不走。而且由于嗑药和酗酒,他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迷迷糊糊,到了有他的戏份,其他人都在那些歇着,都等他状态好了再开拍。有几次竟然在拍摄过程中睡着了。
令人感动的是,这些东西整个团队守口如瓶,都是马修自己说出来的。
多说一句奥施康定的生产商普渡制药,这个公司真是缺了大德,先是游说国会,又搞误导性的营销,让社会不清楚滥用止疼药的后果,导致无数人陷入了滥用止疼药的大坑。这个公司被看做是美国阿片危机的元凶之一,后来被罚了60多亿(也有说法是83亿)美元天价罚款,但恶果已经种下,需要很多年才能解决。
可能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就在1997年,马修专门去了一次戒毒所,想把嗑药的毛病一次性解决了。
俗话说得好,戒毒一时爽,一生火葬场。
戒毒真正的难点不在于短期的戒断,而在于这辈子都不能再接触毒品,不然下次再看到的时候,心里会自然而然想起当初嗑药时候的快感。
如果理解不了,就想想节食期间美食对你的诱惑,只是毒品的诱惑强度是这种美食诱惑的百倍以上。
当然了,还有一个更复杂的机制。长期使用阿片类药物会导致一种叫“痛觉过敏”的副作用,即大脑对疼痛的感知被异常放大,让人对疼痛更敏感。他后来可能不是为了治疗最初的伤而吃药,而是为了治疗“吃药本身所引发的疼痛”。这是一个地狱般的循环。
如果马修在中国这样对毒品和止疼药严格管制的国家,可能要好一些。但是在美国,止疼药泛滥,加上他当时已经成了巨富,有很多人吸附在这些艺人身上的吸血虫,他们主动给艺人提供这些非法玩意。
于是没过多久,马修又复发了。
而且在戒毒过程中,可能是由于内心空虚,他又开始酗酒。
从1997年开始,马修整体的状态就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,明明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,可是又没法自救,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。对老友记熟悉的小伙伴都知道,他后期一度胖得不行了。
他自己说,如果胖了,那就是在酗酒,如果暴瘦,那就是在嗑药。总是在戒毒过程中开始酗酒,戒酒过程中重新嗑药。
到了2001年,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真要完蛋了,于是又去了一次戒毒所。
接下来很长时间里,大家惊喜发现他的状态真的好起来了。整个2002年,他都处于清醒状态,不再嗑药,不再酗酒,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。谁能想到,那一年成了他此后最正常的一年。
然后,然后又开始了。
到了2004年,最后一季结束之后,参演的六个人基本上都从当初的小角色一跃成为顶级明星,叠加巨大的版权费用,他们几个一直可以吃到下辈子都花不完。
但他们几个都想各自突围,但都不太成功。
马修在那之后也尝试过拍其他电影和电视剧,但效果整体不太好。一方面是剧本问题,另一方面可能是之前花了太长时间在《老友记》,观众对他们的形象彻底固化在了那几个老角色上,以至于他们不管演啥,都觉得还是之前的角色。
可能跟很多小伙伴的理解不太一样,某个演员靠着某一部电影电视剧大火之后,他一般不愿意再提起那里边的角色。有点像你高考结束后很多年,周围的人依旧夸你当时考得好,你也会很不舒服,这意味着你这些年大概率一事无成,唯一做明白的事就是那次高考。
所以突围失败后,那几个演员都不同程度陷入了身份危机,只是有些人豁达,觉得无所谓。有些人就非常痛苦。
马修本来就有药瘾和酒瘾,他自己也说自己迷失了方向,陷入身份危机后,进一步加强,他接下来的十几年里,几乎就是在反复的“戒毒+复吸”中循环,还患上了抑郁症。据他自己讲,前后进出戒毒所15次,平均每年去一次。
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,他身边应该是围了一群吸血鬼,每次他好不容易戒毒成功,过段时间总又开始尝试一种新的药,然后又堕回了地狱。
这种折腾彻底毁掉了他的身体健康,叠加事业不顺,没有家庭,没有孩子,父母离异,他彻底抑郁了。
人生的后半期,又开始了漫长的对抗抑郁的过程。身边的吸血鬼团队更是离谱,私人医生使劲给他伪造处方开药,有些药物实在是从正规渠道拿不到,就通过那种“中间人”从地下毒贩那里拿药,最后终于把他给毒死了。
《老友记》的其他演员整个过程中给他提供了家人一样的关心,不过很显然,马修自己已经没心力走出来了。后来注射大量氯胺酮之后,溺死在了浴缸里。这个氯胺酮麻醉剂。
多说一句,马修死那天,还在给安妮斯顿(也就是瑞秋的扮演者)发消息说自己状态良好,说明其他几个人确实一直在询问他咋样。
《老友记》演员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越同事之间应有的情分。也有人说,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是演出来的,其实说这话的人,大概率没体验过人间的温情,周围的人都刻薄地对他,他也刻薄地对这个世界。每个人眼里的世界,其实就是他的内心世界的投射,或者,所见即心相。
再往深处讲,成人之间论迹不论心,如果有人愿意装作关心你,你就烧高香去吧,因为现实里大概率连个愿意装的人都没。
马修死于用药过量,看着是个悲剧,不过后来法医揭破过程中发现,他的器官已经被他糟蹋的不成样了,嗑药,酗酒,抽烟,肥胖。他的人生后半期,一直在跟多种慢性病做斗争。无痛死于睡梦当中,对他来说可能真不是坏事。
而且让我最震惊的不是他嗑药,而是他跟常熟阿诺一样的先天嗑药圣体,他那个剂量,正常人可能连三年都扛不住,他竟然扛了二十多年。
关于马修之死,现在美国主流有两种探讨。
第一种,是当下比较泛滥的“止疼文化”,也就是美国大规模滥用止疼药。制药公司通过游说团体在国会通过立法,让医院大量地开处方类止疼药,以至于很多人对这类药物上瘾。
如今在美国,奥施康定被芬太尼取代,而兽用卡芬太尼(效力强百倍)正流入黑市。
其实更深层次地讲,对于马修这种超级富豪来说,大环境啥样,其实并不重要了。因为以他的财富规模,不管想要啥,都唾手可得。到了他这个位置,如果自己不自律,不主动改变,谁都救不了他。
比如有段时间他在瑞士呆着,因为美国国内每次最多只能开出来100毫克的奥施康定,这还是给癌症晚期病人的,但是瑞士可以轻松开出来1800毫克。
后来马修找到了专门给上层人士提供违禁药的一个毒贩子,他才回到美国定居。多说一句,这个毒贩子现在正在审,可能也面对几十年的牢狱生活。
可以说,马修这人有点像他在电视剧里扮演的那个角色,可能是因为父母在他年幼的时候离异有了阴影,他这辈子也没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。有过很多次情感经历,都被他自己搞砸了,也很难体会到正常亲情友情带来的快乐,总是想躲着周围的人。
他心里有个巨大的洞,总想用别的东西来填充,最后选择了各种止疼药、麻醉药和酒精。甚至有种自毁倾向,每次好起来,过段时间就会重走老路。
下图是1995年他和茱莉亚罗伯茨在一起时候的照片,很快就分了,其他很多段关系也一样。
可以说,马修被美国那种泛滥的止疼药,和自己内心的空虚一起给掐死了。
甚至可以说,1997年他已经躺进了棺材,此后的二十多年,只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死亡。
全文完,感谢阅读,如果喜欢请三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