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H好白相 | 24年才拍成的纪录片,四姐妹的人生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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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同道曾说,别的电影拍完可能就各回各家了,但纪录片不是,拍完了,那些人就成了你生命里的一部分。

文 |阿布

十月的最后一天,上海的晚风里已经有了冬意,但大光明电影院里一场跨越24年的影像,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坚韧和温暖的力量。

灯光暗下,银幕亮起,我们被张同道、梁伟导演的纪录电影《白马姐妹》,带入了四川平武县那个名叫“厄哩”的白马藏族村寨,认识了能歌善舞的四姐妹,也见证了她们与家乡在时代洪流中的浮沉。

24年,被两次洪水“涨”出来的故事

故事要从1999年说起。那一年,北京师范大学的张同道教授为拍摄《中国文化之谜》深入田野调查。他来到了四川平武县的白马藏族乡,一个东亚最古老部族的聚居地。在这里,他意外地遇到了一家人——伍音早、晓小、小英美、金银早,是当地远近闻名的“四朵金花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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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马四姐妹》海报

那是一个转折的年代。1998年长江特大洪水之后,历代以伐木和狩猎为生的白马人正被迫寻找新的出路。旅游业成了大山给出的新答案,四姐妹家也顺应潮流,将自家的房子改造成了家庭旅馆,生意竟出人意料地红火——世纪之交,年收入就达到了十几万元。

但年轻的生命总是渴望远方。2000年的镜头里,“白马四姐妹”里除了二姐,其他三姐妹都怀揣着走出大山的梦想。年仅13岁的四妹金银早,更是带着孩子气的执拗说:我不喜欢大山,我要出去。

这种鲜活的、充满张力的生命状态,让张同道决定将镜头对准她们。在展映现场,他笑说:“我也有爱美之心呀!”

他和团队花了4年时间,记录下这个家庭在时代转型中的点点滴滴。最终的成果,就是纪录片《白马四姐妹》,在央视播出并入选了瑞士弗里堡国际电影节。

本来故事到这里,似乎就结束了。但2020年的夏天,一个电话让导演和四姐妹的缘分继续书写——那是一个深夜,张同道接到了当年片中二姐女儿的电话,她语气很焦急。她说,村里发了大水,路断了,信号也没了,她联系不上妈妈。张同道立刻帮忙联系当地的朋友,万幸的是,所有人都平安无事。

张同道曾说,别的电影拍完可能就各回各家了,但纪录片不是,拍完了,那些人就成了你生命里的一部分。他们遭灾了,你不可能无动于衷。

于是,他和团队重返“厄哩”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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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马姐妹》海报

时隔18年,当镜头再次架起,我们在《白马姐妹》里看到了四姐妹故事的延续和对比——

18年前,大姐正在为新建的民宿安装烟囱;18年后,她站在一片废墟之上,眼看洪水和泥石流将民宿冲毁,默默地拆下损坏的烟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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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年前,二姐背着沉甸甸的南瓜从田里走来;20年后,她凝视着照片上曾经年轻的自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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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年前,三姐对着一面小镜子,笨拙地用铅笔描眉;18年后,她熟练地化着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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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后两次拍摄,都持续了4年。张同道导演用这总共8年的拍摄时长,串联起了四姐妹整整24年的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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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是纪录片最好的编剧

放映结束后,当张同道导演和石川、黎小锋两位教授走上台时,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

张同道导演不仅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更是一位身体力行的纪录片导演。很多人认识他,或许是通过另一部同样花了大量时间拍摄的作品——《零零后》。

从2006年开始,张同道和他的团队花了整整12年时间,跟踪拍摄了北京一所幼儿园里的孩子们,记录下他们从幼童到少年的成长轨迹。跟理查德·林克莱特花了12年追踪一个少年成长的《少年时代》有一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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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零零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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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少年时代》

无论是《零零后》的12年,还是《白马姐妹》跨越24年的8年拍摄,都体现了张同道创作中一个鲜明的特点:长时段的跟踪拍摄。这是一种笨拙却也诚实的方法。它意味着创作者需要投入巨大的时间成本和情感精力,与拍摄对象建立深厚的信任,成为他们生活的陪伴者,而非一个闯入的旁观者。

在映后交流中,张同道分享了许多镜头背后的故事。

“第一次去,我花了巨大的力气。因为我听说他们在除夕那天晚上,全寨子的人要唱跳一晚上,我就从峨眉电影厂拉了一卡车的灯,而且我还拉了大摇臂过去,我就是想把那个仪式舞蹈给拍下来——今天我肯定不会这么干。”张同道分析了自己两次拍摄时心境的不同,“第一次拍摄,我的镜头跟他们是有距离的。连我跟小英美问话,都是我问的话长,她回的话很短,表情始终是比较冷,因为那时候我跟她们不熟。我走的时候,我说我还会回来的,四姐妹的爸爸——那个老人是当过兵,见过世面的,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,流露着充分的不信任——但是他没有说破,他说:我们欢迎你,但他根本就不认为我还会去。第二年夏天我又去了,一见面,老爷子两个手抱着我的手:你说话算数哎!”

第二次去,张同道就住在四姐妹家。“大家在纪录片里看到拆房子那里,有机器把窗子打破的那个房间,我就住在那里。住在他们家,吃在他们家。所以从那以后,大家看到镜头离他们很近了。当我看他们吵架的时候,我镜头怼到脸上他都不管,你爱怎么拍怎么拍。拍到后来,任何一家白马人,我推开门都可以吃饭,都可以喝水,因为所有人都认识我。——你跟他的情感有多近,你的镜头就离他有多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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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同道在映后交流

张同道是第一个走进白马村寨拍摄纪录片的人。“整个白马都是意外,一开始是央视有一套节目,叫《中国文化之旅》,专门拍那些还没搞明白的事。我们拍了一集是关于三星堆,三星堆人去哪儿了?我到现在也不知道。当时听了专家的话,往长江上游去找线索,一路找,找到深山更深处,见到了白马人。”

他发现,白马人和三星堆人一样神秘:“不清楚从哪儿来的,因为他们没有文字,没有记载,所有人的记忆到爷爷那一辈就没有了,爷爷的爸爸是谁,很少有人能说出来。他们的服饰也非常奇特,到现在为止,没有人能告诉我白马人为什么要戴这样的帽子——那个地方非常冷,盛夏8月平均温度只有20度左右,可是这个帽子既不挡风也不御寒,而且还很贵,手工做一顶帽子,要十天才能做一顶。女孩们胸前戴的是什么?是鱼骨做的鱼骨排,但是他们那里的河水很浅,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鱼……三星堆人没找着,我就先拍神秘的白马人吧!”

纪录电影《白马姐妹》同时也是一部文化影像档案——平武县是白马藏族的重要聚居地,影片为我们展现了这个古老部族的独特文化——色彩斑斓的传统服饰,神秘而狂欢的“曹盖”面具舞,那些在山谷间回荡的古老歌谣……都被镜头抢救性地记录下来。

张同道说,拍完了才发现自己对白马的理解很浅。“曹盖这种面具不是摆在博物馆里的非遗,甚至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民俗,而是他们的生活方式——大家注意一下,他们跳舞的时候,脸是什么样子?我用了一组慢动作,一些老太太豁着牙、笑着的、美丽的脸,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脸。当他们跳起来的时候,每个人都像被神光照耀一样,脱离了现实那些庸俗的、杂乱的日常生活,获得一种神性的光辉。像这样的一种狂欢,只有在阶级、贫富……一切区别都消失的时候才会出现。”

11月5日起,《白马姐妹》将在全国艺联专线上映。无论是“不说谎的镜头”,还是真诚的分享,都让观众感受到,张同道导演对他的拍摄对象怀有深厚的感情。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观察者,而是与她们一同经历风雨的朋友。如同他说的:拍纪录片就是让人物自己“长”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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