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|顾 韩
编辑|李春晖
短剧的恼人之处不仅在于抢走了观众,关键它还打脸。一路走来,它推翻了长剧行业不少流行论调、高级品味。而长剧一番听劝、迭代、精品化猛操作,结果只是将原来的位置拱手让人,自己落得个两边不靠。
你说时下主张人间清醒反恋爱脑所以现偶难做,可红果10亿殿堂,现偶占比过半;你说短剧胜在能擦边尺度宽,但当短剧健健康康搞纯爱,慢节奏也能爆;你说一脸褶子还演什么现偶古偶啊不嫌寒碜,可短国新宠二十几岁的年纪、四十几岁的模样,两条法令纹夹出爹味一片天。
9月上线的《盛夏芬德拉》横跨国庆档热播,再造《好一个乖乖女》的出圈盛况:金句横扫社交平台,BGM热度飞涨,核心角色周晟安成为25年秋季新款梦中情人,扮演者刘萧旭30天抖音涨粉近200w。
眼下的情况是,打长剧走来一个“自嬷”男流量小生,打短剧走来一个“伟大引导型恋人”。男流量有粉丝可见的绝世美貌,短国男有群众可鉴的爹系表里。
啧啧,网友不是天天审判爹味吗,怎么一看剧又扛不住爹系的诱惑了。如果说审判或不审判,爹系的市场始终都在那里,那曾经拥有过靳东老师的咱内娱,难道就造不出咱自己的二十四孝科幻爹?
“新爹”的诞生
周晟安的爆火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:短国有自己的“孟宴臣事变”。
《盛夏芬德拉》并不是一部独立作品,而是2024年大热短剧《深情诱引》的番外篇。二者共同的原著名为《冷战三年,扯证离婚他却悔红了眼》。
顾名思义,这是一部豪门背景的追妻火葬场文学。而作为正传里男主的大哥,周晟安既远离狗血中心,又承担一定的对照组功能——男主有多浑,哥就有多稳,在小说阶段就被许多读者奉为全书为数不多的正常人。
换句话说,周晟安和孟宴臣一样歪打正着,既位高权重能解决问题,又因为不是主角,所以天然拥有一系列反霸总特质:情绪稳定,尊重他人,克制取代邪魅,自省取代自恋等等。可想而知,这在常年古典主义霸总遍地走的短国,会带来何等的观影新鲜感。
当然还有一点,《盛夏芬德拉》整部剧的美学追求也是克制高级的。文艺细腻取代感官刺激,前期打光取代后期滤镜,画面真实不廉价,在竖短中相对少见。男演员那两道法令纹被主创悉心保护、并未一磨了之,也成为受众眼里“质感”的一部分。
简而言之,放在短国,周晟安火在新鲜。但如果放在整个剧集市场,周晟安的身上其实有着许多昔日爆款人设的影子。除了硬糖君曾经讨论的“克己复礼中式总裁”(《新中式总裁启示录》),还有争议又长红的“爹系男友”,以及去年就被追捧过一段时间的“人夫感”。
《盛夏芬德拉》的爹系体现得很直观。按照设定,男女主相差六七岁,一个行事稳重,一个叛逆张扬,互动起来像两代人。嗑的就是一个老房子着火。
人夫则相对隐蔽。毕竟上一轮“人夫感”指向的还是“大女主、小男人”模式,没人觉得霸总与人夫可以兼得。然而,必须服气,短剧在满足人性“既要又要”上确实有一手。
在先婚后爱的设定下、在有限的篇幅中,《盛夏芬德拉》对男主作为金融大佬一面的展现非常克制,观众随女主首先感知到的是他作为理想结婚对象的一面——人品好、不乱搞,“不爱你也尊重你”(闺蜜台词)。
此外,该剧也遵循着某种短国规则,女性是关系里更主动的一方。不爱也能上手撩的是女主,老鹿乱撞、等待被选择的是男主。不爽出去喝酒散心的是女主,独守空房做宵夜的是男主。什么“知冷知热秦始皇、端茶倒水武则天”,男主一人全可包揽。
事实上,人夫与爹系并不止于爆款人设,也与时下热点不谋而合。群众再次呼唤踏实人夫,这次是以“老款对象”的名义。当初“人夫感”三字勾起的幻想多少还有点中产味,“老款对象”的浪漫则具象化为一碗板面、一兜子无水蛋糕的妥帖,老和土都不再是减分项。
爹系则与之相反,乘上了全民心理学(或许还有全民自嬷)的东风,有了更多更高的价值依托。“爹系”这词容易让人应激审判,换做“引导型恋人”就又能放心享用了。还是硬糖君说的,一定要造词。大胆造词,就能洗去一个词身上的旧污点,重新想装啥装啥。
“爹”的进化论
这也说明,在本质上,现在正是挖掘与打造新爹的最好时候,消费降级更需要爹来兜底。当然,真正的爹系男友门槛很高,一不小心就爹系变爹味儿,乃至变老登味,瞬间下头。现实如此,荧幕也一样。
国剧以往其实不乏热门爹系男主,只是很多都在探讨大叔恋与爹味儿时被批倒斗臭、反思解构了,如《一帘幽梦》的费云帆、《我的前半生》的贺涵。而时隔多年爹而讨喜的周晟安,与贺涵顶多只在年上与遮风挡雨上有交集,其余完全不是一种爹法。这正是荧幕爹与荧幕外的理想爹双双进化的结果。
贺涵好为人师,在与罗子君彼此看不惯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要帮一帮了。之后更是从离婚官司到职场打拼,事无巨细大包大揽,着急了还能把她劈头盖脸呲一顿。像极了上一代父母,可靠但是缺乏边界感。
靳东老师打造的爹系男基本都具有这样的特点:能在你需要帮助时从天而降、给予依靠。而上一代女性的普遍困境可能是丈夫缺席、自己也并非独生子女,所以“永不缺席,为你而来”已经足够梦幻。
新一代爹系男典范周晟安则主打一个严守边界。尽管这一点造成了他与女主错过几年,但对于有上帝视角的观众来说,这反而很讨喜。全程不管爱没爱上,他都不曾评判与插手女主的事业选择与生活方式,对此还能给出女主亲爹都给不了的“百分百全肯定”。
此外,沟通不多但是讲话好听,不发脾气不说教,而是悉心引导。如此种种,完全是年轻人指望父母能拥有的梦幻品质。
而《盛夏芬德拉》能够实现这样的塑造,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它的短。原著仅三十余章,拍成短剧就是一两部电影的时长,男女主的事业线都未做展开,也就没有交集,从源头扼杀了男主说教的可能。
豪门背景也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女主没有生存的难题,只有心理的阴影,无需男主真去教导什么、成就什么。费云帆带爱做梦的紫菱远走天涯,贺涵是大龄菜鸟罗子君的职场导师,而周晟安的主场与其说是婚姻家庭,不如说就是情绪价值,为剧中女主长效的、屏幕外观众短效的提供治愈。
某种意义上,短剧加豪门起到了一种将现实简化抽象的作用,让人物衣食无忧,得以减少外在干扰,专注探讨内心。
《盛夏芬德拉》的女主白清枚是豪门大小姐也是自由摄影师,哪个身份都不接地气。母亲被出轨、自己得双相这些经历也十分抓马,但是对婚姻持着利益结合的“清醒”看法,想被偏爱又怕受伤,以及感到被原生家庭亏欠。这些心态在当下都是十分普遍的。
与之类似的,年初《好一个乖乖女》的女主鹿鸣于顶着白切黑再切白的花哨设定,实则映照了年轻人在生存焦虑之下,不是不想爱、不信爱,而是爱不了、爱不动的困境。
这也促使我们更加理性地看待“伟大的引导型恋人”造星这件事。偶像剧是一场双人舞,并非光靠哪一方堆砌时髦人设就能成。现偶确实总在爆男主,但男主的成功离不开CP设定的相辅相成,以及背后对大众心理的准确把握。
自嬷不如当“爹”
征战都市剧的中生虽多,曾闹出“假靳东”事件、引阿姨们线下奔赴的却唯有靳东老师一个,可见魅力爹系赛道也是十分挑人的。周晟安所代表的新款爹系男,尽管在人设上完成了迭代,对演员样貌气质的要求却是一脉相承:
要正派可靠,不能有邪魅反派感;要看着安全,不能太风流俊俏;也不能真的土气窝囊,得有性张力与压迫感;但攻击性要对外,不能对内让女主感觉危险。尤其重要的是——哪怕这听起来不太政治正确,要像传统意义上的男人,不能给“嬷嬷”们留有入侵空间(《内娱嬷学初探》)。
刘萧旭与上一个凭借“伟大的引导型恋人”火遍全网的柯淳在视觉上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。柯淳基本还在鲜肉、狼狗等流量男星审美之内,而刘萧旭如果不是虚报年龄,那就是实打实的少年老成。
刘萧旭五官量感较小,不太像标准男人靳东,倒像“秀才”的不嬉皮笑脸版,身形也更加宽厚健壮,这含金量想来不必多说。如此老款长相让周晟安更往现实“爹”靠拢。单看小说描写,这个人物其实可以往资本家冷静理智、崇尚效率的方向解读,影视化则钉死在厅里厅气老干部风,于国人来说无疑更加亲和。
内娱有没有男演员有闯荡这条赛道的潜质呢?硬糖君浅提几点思路:
嬷嬷多的pass,渣苏款pass,上戏人偏俊美洋气,pass。山东籍男星up,能融入年代戏的up,中戏人偏端正大气,up。另外,能贴“中式总裁”与“人夫感”的,在这里也有加分。
像是叔圈/中生里,刘奕君、林雨申、王阳等都太过“危险”,可叔可daddy可姐夫,爹感还是差一些。《狂飙》里李响的扮演者、当时就涌现过许多“体制内老公”二创的李健,以及在《小巷人家》里已经塑造了一个新时代好爹的李光洁,相对来说更有希望。
年轻一代里,有开辟中式总裁赛道、新剧《无可替代》已经演上赵今麦职场导师的魏大勋。此外,“人夫感”起家的95生陈靖可,在《宁安如梦》里出演过君子张遮、在《墨雨云间》里与吴谨言跨12岁演情侣的“小孩哥”王星越,以及现代装总被粉圈嫌弃土气、但是拥有许多“天选高干文男主”二创的丞磊,都有望一战。
在短国捞这类男演员更容易,因为短国是一片传统BG市场,热剧红人由广大路人筛选,较少受纤细漫感等饭圈审美影响。此外,短国还有年代偶像剧这样一个热门赛道,也容易影响到男演员的流行款型。
《家里家外》男主、88年出生的王道铁,与《山楂树》男主窦骁有几分相似的王凯沐是第一梯队候选。听花岛的赵廷义是刘萧旭之前的短国叔圈代表,可惜气质太偏财阀。何聪睿在粉丝心里属于能演古偶的颜值挂,不过硬糖君看过一部他出演厅局风小叔的《青山似玉》。两人都可列入第二梯队。
左起:王道铁、王凯沐、赵廷义、何聪睿
东亚小孩缺爱,经济下行缺稳。爹系市场不止永远都在,没准还能算红利风口。既然如此,硬糖君还是鼓励大家去抢一抢吧,连医美钱都省了,怎么不算一种降本增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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