抗战胜利后,吴敬中重建了军统天津站,在确定组织架构人选时,善于揣摩领导的心思,将重庆的“烫手山芋”余则成带了过去。
而余则成到达天津站后,接到的第一个任务,便是去汉奸穆连成家,暗示对方要好好做人,以便能让站长从他身上搜刮些钱财。事实上,穆连成也确实一点就通,又是送古董,又是送酒厂的,甚至还想把自己的侄女婉秋送出去,目的就是希望对方能饶自己一命。
可就是这么一个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,最终竟然上演了一场金蝉脱壳的戏码,成功逃离了众多势力的管控,逃去了日本。
以至于吴敬中都后悔不已……
直到重刷《潜伏》,我杨角风才赫然发现,原来穆连成才是全剧隐藏最深的人!
杨角风谈《潜伏》第八期:看懂余则成最后的任务,才明白穆连成才是全剧隐藏最深的人!

一、
吴敬中贪财这事,其实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,不仅戴笠清楚,余则成也很了解!
这也是为什么戴笠在派余则成去天津前,特意嘱咐他一句:
“千万要记住,天津刚光复,财富是党国的,切不可见利忘义呀。”
而这一点,在余则成奔赴天津,第一次跟站长见面时,就展现的淋漓尽致。当时吴敬中正在办公桌前摆弄一个小瓷瓶,余则成敲门进来后,也并没有避讳此事将其收起来。
于是俩人寒暄一顿后,余则成马上掏出了见面礼——一颗夜明珠:
“知道老师喜欢这种东西,这是我从老家搜集到的,夜明珠据说是宋代的。”
为了能让站长心安理得的收下,余则成还编了一个理由,说什么日本人掘墓,被乡亲们打死了,缴获了这么一颗夜明珠。
随后吴敬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:
“戴局长都跟你说了吧?”
站长这样问,很可能是一语双关,暗示余则成自己好财这事,是不是戴局长说的?是不是他还嘱咐了你什么?
但余则成绝对不能接这话啊,甭管是回答有,还是回答没有,都是一步臭棋,唯一的办法就是装糊涂,将这个问题曲解成另外一个:
“说了,说您点的将要我过来的!”
这样一来,就暗示了自己是您要的人,能受到站长的赏识,是学生的荣耀。
有了余则成的表态,那站长也得表态了,先讲了天津站的复杂,又补上一句:
“你是我的人!”

二、
事实上,站长这个跟余则成关系的表态也预示了马奎、陆桥山、李涯等人的结局!
因为余则成是站长的人,所以吴敬中也就不避讳自己贪财的一面,将余则成派去穆连成家里敛财也就说得过去了。
其实站长吴敬中这个人,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角色,他不同于传统的那种把坏展现在脸上的反派,而是一个相当立体的有感情的人物:
他会在秋掌柜咬舌自尽时,特意站直身子,并整理了衣服,扣了风纪扣以示敬重;他会在左蓝牺牲后,让余则成去看望一下,还说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;他有时候也蛮幽默的,面对军统改保密局陆桥山跟马奎担心要裁员,他来了一句晚上去问问老天爷……
甚至,吴敬中看马奎的画,也感慨了一句:
“峨眉峰,还他M独照,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!”
而这句话,表面上是讽刺马奎,其实也是在嘲讽老蒋,毕竟“雪山千古冷,独照峨眉峰”这首诗是谁写的,他不会不清楚。
说到底,吴敬中以前也是一个热血沸腾的理想主义者,作为复兴社时期就加入的老牌特工,也曾经相信过那些冠冕堂皇的政治口号。
可随着对政局的了解,也越发对国党高层感到失望,才会说出为什么要敲诈穆连成的原因,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,以便解甲归田。
并最终在“凝聚意志,保卫领袖”的政治口号中,得出一个至理名言:
“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!”

三、
就这样,余则成带着吴敬中的命令,去了穆连成家里,想方设法敲出点钱来。
用吴敬中的话讲,穆连成在日本人手下,当过船商会的会长,给日本人运过粮食,而且还在维持会挂过名,属于富甲一方的铁杆汉奸。
就像余则成说的那样,日本鬼子多可恨啊,可是国人恨汉奸,比恨日本人更甚。
所以对于穆连成来讲,其下场必然非常凄惨,被抄家都算轻的,搞不好就得去蹲大牢,甚至被枪毙都有可能。事实上,抗战胜利后,军统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肃清汉奸。当时一共起诉了三万多人,有一半被判刑,其中死刑369人,无期徒刑979人。
其实穆连成自己也很清楚现在的处境,所以当余则成上门,并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时,他很谦卑的回答:
“我懂,我懂,政府迟早要处置我们这些人的!”
既然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处置,那么必然就会做相应的准备,那么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,逃离生天的呢?
首先,他很清楚目前自己手里的筹码,就是掌握的大量财富。虽然早晚会交出去,但是交给谁,怎么交,是充公,还是私人,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。
由于军统有规矩,这一点在余则成到天津站之前,戴笠就强调过了,有些人在上海发了财,需要严惩。后来马奎给余则成安排新家的时候,余则成还特意提到了这件事,说上海有人被处置了。

四、
穆连成对于人性的把控,还是相当到位的,他利用人的贪婪,巧妙把中统、军统、警察局甚至军方等势力搅合了进来,形成了短暂又微妙的一种平衡。
这一点后来晚秋再见余则成时,面对对方询问,为什么住到这里时,回答:
“我叔伯,他经不起军统、中统,还有警察局的轮番敲诈,就带着那个日本女人逃到日本去了。”
军统、中统还有警察局都很好理解,毕竟余则成跟吴敬中就代表军统,而在穆连成家出没得谢若林不就是中统特务嘛。
为什么说还有军方的人掺杂在里面呢?
后来余则成在盘点穆连成津门仓库的物资时,穆连成的管家刻意强调了一句,说仓库里面的物资不仅穆家的,还有林军长太太的股份。
查了一下相关资料,这个林军长极有可能是林伟俦,也是黄埔四期学员,老蒋的嫡系部队。只不过抗战胜利时,他在广西,然后随第六十二军赴越南接受日军投降。到了1947年才升任六十二军中将军长、天津警备司令,这才到了天津。
当然,也不排除他提前布局,派媳妇去天津那里打理。就跟吴敬中一样,先安排媳妇把财产转移到广州,后又叫小舅子去台湾买地。
但不管怎么说,穆连成所处的境地也决定了,他没有拒绝权,只能利用手中的这些东西,去诱惑其他几方势力。毕竟,你这里拿的多了,那其他两派拿的就少了,他们自己也会内斗起来。

五、
显然,这几派势力中,最难对付的就是吴敬中的军统,当然它也有一个公开的名号叫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。
穆连成很聪明,第一次面对军统派来的余则成时,就拿出了国华医院和招商部大楼,献给国民政府,希望能受到宽大处理。
其实这也是对余则成的试探:
因为他摸不清来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,有何喜好,将这些搬不走,变现不了的固定资产捐献出来,属于政治正确,别人挑不出毛病。
但是余则成并没有表现出贪财,而是一再强调这些财产都属于军统,需要统一充公。穆连成也就不好送礼,万一来人真是大公无私,很容易弄巧成拙。
当然,穆连成也不是没有后招,他特意安排了晚秋在楼上弹琴,还引荐双方认识。通过余则成跟晚秋的对话,穆连成大概也了解了几分,这个男人大概是好色。
所以才有了余则成离开时,穆连成对晚秋说的一句话:
“我是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他,但是不可能,没有不吃肉的狼啊!”
这个肉,可以是钱财,当然也可以是美色!
余则成不明就里,傻呵呵的跑去找站长汇报,说了一通穆连成愿意充公的事,还以为能获得站长好评。结果吴敬中暗示了一顿了,见余则成还是不够醒悟,就差直接明说了:
“那些珍贵的文物,应该由合适的人来收藏,那个奸商懂什么啊?”

六、
对于穆连成来讲,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,这一下子就全明白了,原来站长喜欢古董啊,那事情就好办了。
但是,他还得试探一下站长,到底是真喜欢古董,还是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敛财?
于是也就有了穆连成拿一件假古董忽悠吴敬中的事情,若是站长真不识货,还真就被这老小子给忽悠过去了。
当然,给站长送礼也不能一下子就送完了,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东西,但也只能一点点往外掏,掏的越快,死的越快。而且,穆连成还得必须让站长相信,他还藏有很多宝贝,只是现在还没到掏的时候。
这一点在吴敬中跟余则成的对话中就有体现,为了能套出穆连成的宝贝到底藏在哪里,他一个劲催余则成跟晚秋谈恋爱,想方设法套出这个秘密地点:
“在这个世界上,他肯定有一个私密的地方,那里堆着价值连城的宝贝……守财奴藏的东西你是永远猜不到的。”
其实这也是说他自己,每每敲下一笔古董或金银后,吴敬中都是抓紧时间让老婆将其转移的,别人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把这些宝贝藏在了哪里。
可以说,正是由于吴敬中的贪婪,才给了穆连成逃生的机会。若是真像余则成说的那样,直接将这汉奸抓起来,所有财产充公,那穆连成一点机会都没有。
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马奎查来查去,查到站长的头上,而站长又毫不手软干掉马奎的原因所在!

七、
当然,站长还是很厚道的,拿人钱财,替人消灾,这话一点不假。
正因为吴敬中觉得还有利可图,还能从穆连成身上敲诈些钱财,所以才会在陆桥山递上那份要处置的汉奸名单上,划掉了穆连成的名字。甚至在陆桥山不解,讲这个人是最铁杆的汉奸了,为什么要划掉时,直接来了一句:
“那周佛海还是呢?”
瞬间就把陆桥山顶的没脾气,灰溜溜走了……
当然,穆连成手里可以当筹码的宝贝,可不止钱财哦,晚秋也是一个秘密武器。
谢若林我们清楚,这小子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,你告诉我,这两根金条,哪一根是高尚的,哪一根是龌龊的?
他除了爱财以外,其实也跟晚秋有牵连,比如余则成跟晚秋在烛光晚餐的时候,他就突然闯了进来,还问了一句:
“秋,这位先生是?”
晚秋并没有回答,而是赶紧让余则成走了,转过头来,谢若林就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向晚秋。而晚秋也像做了错事一样,低着头一言不语,显然是有愧于对方。
这说明什么?
这说明,穆连成不仅暗中撮合晚秋跟余则成,其实也在撮合晚秋跟谢若林。一个是军统,一个是中统,谁也不敢得罪。
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余则成可不敢娶晚秋,但谢若林敢。要知道穆连成跑路后,穆晚秋还顶着一个汉奸家属的帽子呢,这也说明谢若林或许是真爱对方。

八、
晚秋一开始接触余则成,确实是受伯父所托,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好归宿,但后来她也确实爱上了对方。
这里有一个比较搞笑的一幕,余则成扶着她练习骑自行车,结果一个不小心倒了,俩人顺势吻在了一起……
结束后晚秋来了一句:
“这是我第一次亲吻。”
你信吗?
但甭管怎么说,晚秋在穆连成逃跑上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,一个吻就把对方给吻迷糊了,也就没发现穆连成这老小子在暗度陈仓,等发现了,为时已晚。
但穆连成逃跑,光靠自己的力量还不行,他其实还借助了外国势力,比如美国!
那时候控制天津港口的,其实是美军,穆连成是搞海运公司的,之前做生意的时候没少跟美国人和日本人打交道。毕竟二战的时候,美国先跟日本人做生意,后来被对方偷袭珍珠港后,才开始对战。
所以,穆连成一方面把宝贝分了一部分给林军长,也就是军方。并借助他们的力量,上船,逃往日本。而且,他若不想跟汪伪那边的陈公博一样,即便逃到日本也被遣送回来,更是要跟日美搞好关系。
更重要的是,穆连成还留有一手,那就是每次给吴敬中行贿,他都保留了证据。正因如此,穆连成才会在逃到日本以后,还敢给吴敬中写信,以此威胁让他帮忙安置自己的侄女——晚秋。
这才有了晚秋入住到军统控制的房子,也就是余则成的隔壁了。

九、
正因为穆连成没有抛弃晚秋,才会在中国解放后,将晚秋带到了自己身边,任秘书。
对,你没猜错,在《潜伏》的最后一集,余则成在香港跟组织对接,接到的最后任务就是。和日本富士航运董事长的秘书接头,也就是晚秋,然后以夫妻的名义继续去台湾潜伏。
这个富士航运的董事长是一个日籍华人,叫芥川康作,且特意招晚秋当秘书。穆连成就是搞海运的,又跟日本女人去了日本,肯定要改名换姓。
所以,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,又因为他当初被中统、军统、军方整的厉害,从内心上偏向了我党,助晚秋完成了潜伏任务。
还记得他有一个大学同学,也是当时去天津进行军调的代表邓铭吗?
在剧中有一个镜头,穆连成跟军统周旋以后,特意嘱咐手下要出门,当时手下还问他要不要带枪,他回答不用。
而那次出门,极有可能就是去见邓铭,至于他的这个汉奸身份,会不会获得邓铭的原谅,就不得而知了,估计他也拿出了不少诚意,才换的老同学的原谅。
当然,也不排除穆连成并不知道晚秋后来去了延安,也不知道她成了我党地下工作者。而晚秋喜欢余则成的事,早在天津的时候,穆连成就很清楚。既然侄女至今还不忘对方,那她选择嫁给余则成,穆连成自然也没办法阻拦。
毕竟在穆连成看来,余则成就是军统顽固分子,可谁让侄女喜欢呢?

所以,穆连成这个大汉奸,才是全剧隐藏最深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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